晚上8時許,云南省怒江州蘭坪縣人民法院營盤法庭的燈光透過玻璃窗,在初冬的夜色里暈開一圈暖黃。不同于往日的莊嚴肅穆,此刻的法庭更像一間“深夜客廳”——沙發(fā)上搭著柔軟的墊子,茶幾上擺著熱茶和方便面,離婚糾紛當事人褚女士正拿著一杯溫水,聽著法庭工作人員輕聲細語。經(jīng)過耐心調(diào)解,這對矛盾尖銳的夫妻最終牽起了手,紅著眼眶說:“我們一起回家吧。”

當天下午,褚女士和丈夫褚先生背著兩個孩子到營盤法庭的接待大廳時,兩人還隔著半米的距離,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疏離。“我們過不下去了,財產(chǎn)分割、孩子撫養(yǎng)權(quán)、撫養(yǎng)費必須馬上定。”褚女士率先開口,聲音帶著哭腔,褚先生則低著頭,手指反復摩挲著手機殼,一言不發(fā)。這是一起結(jié)婚6年的夫妻糾紛:因褚女士性格急躁,褚先生近期沉迷短視頻,忽略了家庭,多次溝通無效后提出離婚,雙方曾在村委會、派出所調(diào)解時發(fā)生爭執(zhí),甚至摔了水杯?!八麄兊拿懿皇恰^不下去’,是‘累了、沒人懂’?!币煌皝淼闹槿苏f道。

接待大廳里沒有審判席的高高在上,只有面對面的沙發(fā),茶幾上擺著法庭工作人員提前準備的茶水?!跋群瓤谒?,歇會兒,咱們慢慢說。”法官遞過一杯茶,褚女士的手頓了頓,接過時指尖還在抖?!拔覜]有怪他別的,是怪他連孩子生病都沒問過一句!”褚女士的情緒突然崩潰,眼淚掉在沙發(fā)扶手上。褚先生猛地抬頭,喉結(jié)動了動:“我每天那么辛苦,不就是想給你們更好的生活?你卻總說我‘不顧家’……”法官沒有打斷,只是在認真聽雙方對對方不滿情緒的傾訴,沒有法條的生硬引用,只有“你看他的累,他懂你的苦”的共情。當褚女士看到褚先生手機里存的都是孩子的點點滴滴照片,褚先生聽到褚女士說“其實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大才用短視頻消磨時間,只是擔心你身體垮了,孩子還那么小,我們可怎么辦”,兩人的肩膀慢慢靠在了一起。
調(diào)解持續(xù)了5個半小時。期間,法庭工作人員溫馨地給兩人遞上茶水,褚女士和孩子餓了,法庭法官自掏腰包給他們買了方便面,褚先生累了靠在沙發(fā)上瞇了幾分鐘——“就像在自己家一樣,不拘謹?!瘪蚁壬髞硇χf?!捌鋵嵞銈兊摹茳c’,恰恰是‘在乎對方’的證明。”法官最后說,“把時間勻出一點給家里人,把抱怨的話換成‘我需要你’,日子就能過回從前?!弊罱K,褚先生拉住褚女士的手:“我們……再試試?”褚女士用力點頭,紅了眼眶:“回家,我給你煮面?!?/p>
走出法庭時,初冬的風帶著涼意,但兩人的手握在一起,緊緊擁著孩子?!耙归g法庭”不是要“判”出結(jié)果,是要讓群眾感受到——法庭不是冰冷的“戰(zhàn)場”,而是能幫他們“把家找回來”的地方。法庭的燈光依舊亮著,那牽著手離開的一家人背影,已經(jīng)成為營盤法庭最暖的注腳。司法的溫度,從來不是寫在法條里,而是藏在深夜的熱茶、輕聲的安慰,和破鏡重圓的那一聲“我們一起回家”里。
(蘭坪縣人民法院)




